,但两行浊泪却从眼角沁了出来,顺着皱纹层叠的眼角便滑了下去,“呃……”
&esp;&esp;“爹……”
&esp;&esp;李四维有些慌乱地抬起手擦拭着老爷子眼角的泪水,已是失声哭了出来,“爹……呜呜……我回来了……呜呜呜……儿子回来看你了……”
&esp;&esp;“呜呜……”
&esp;&esp;一旁的老太太和伍若兰几个媳妇儿连同一帮孩子也跟着哭出了声来。
&esp;&esp;“呃……”
&esp;&esp;老太爷的眼皮动了动,眼泪依旧在不断地沁出来,但干枯如树皮的脸上却浮起了一抹笑意,“呃……呃……”,那呻吟声越来越低弱、越来越低弱……最终,笑意凝固在了他那张苍老的容颜上。
&esp;&esp;老爷子走了,没能看上李四维最后一眼,但,他知道,李四维回来了,自己的儿子回来了!
&esp;&esp;李四维匆匆地回来了,却又是一场死别!
&esp;&esp;月光清冷,夜色朦胧,清河集东郊的小山上有哭声在飘荡。
&esp;&esp;“爹啊……”
&esp;&esp;廖黑牛跌坐在一座新坟前,大手在那墓碑上慢慢地抚摸着,抚摸着,大滴大滴的泪水已如雨下,“你咋就不能再等等……再等等……儿子就能赶回来了……你看嘛,儿子还……还给你买了冰糖……你就起来吃一点嘛!起来吃一点啊……”
&esp;&esp;“啪嗒……”
&esp;&esp;簌簌而下的泪水滴落在墓碑前的盘子里,盘子里摆得满满的冰糖早已被那热泪浸湿了。
&esp;&esp;在廖黑牛的身后,一龙和两个弟弟跪成一排,都在默默地低头流泪。
&esp;&esp;夜却不懂得人的悲伤,只是冷眼旁观。
&esp;&esp;这一天,李四维和廖黑牛刚刚赶到家,而在滁州的黄化早已回到了那座道观,只是,他同样没能见到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师父最后一面。
&esp;&esp;朦胧的月光下,破败的道观里只有侧屋还亮着昏黄的灯火,那是饭堂。
&esp;&esp;此时,饭已下肚,碗已洗净,黄化和两位师兄围坐在已经掉漆的饭桌边,都在沉吟着。
&esp;&esp;“师弟,”
&esp;&esp;良久,满脸沧桑的大师兄开了口,“你还年轻……你走吧!”
&esp;&esp;“我……”
&esp;&esp;黄化低垂着的脑袋猛然抬起,讷讷地望着两位师兄,“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!”
&esp;&esp;“嗯……”
&esp;&esp;面容憨厚的二师兄轻轻地点了点头,稍一犹豫,“三师弟……生存之道才是大道啊!此一去……当小心些!”
&esp;&esp;“是啊!”
&esp;&esp;大师兄也轻轻地点了点头,沧桑的脸上涌起了一丝担忧,“如今这天下……怕是还有大动乱,师弟还是不要贸然卷进去才好啊!”
&esp;&esp;“是!”
&esp;&esp;黄化连忙答应,“两位师兄请放心,我此行下山自会远离这场动乱!”
&esp;&esp;在平邑城伍家老宅里,伍天佑与伍天赐的对话却又是另一番景象。
&esp;&esp;平邑城饱受战火,伍家老宅几乎都被夷为了平地,幸存的房屋也已残破不堪。
&esp;&esp;在后院一间残存的偏房里,伍天佑和伍天赐相对而坐,桌上除了一盏昏黄如豆的油灯,还摆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袱。
&esp;&esp;“老三,”
&esp;&esp;伍天赐依旧在语重心长地劝说着,“我伍家的根在平邑啊!你这一走,又能走到哪里去?”
&esp;&esp;“大哥,”
&esp;&esp;伍天佑微垂着目光,艰难地张了张嘴,“俺……俺也不知道能走到哪里去,可是……俺真地不能跟着你们干……”
&esp;&esp;说着,伍天佑慢慢地抬起了头,神色中多了几分坚定,“如果我跟了你们……将来真像四维说的那样……我还能真跟以前的兄弟们动刀枪?那……俺成啥了?”
&esp;&esp;“唉……”
&esp;&esp;闻言,伍天赐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老三呐,你咋就不明白?那刀书记以前不也是……”
&esp;&esp;“大哥!”
&esp;&esp;伍天佑连忙打断了伍天赐,神色坦然,“你们那些理想、你们那些大道理……俺都不懂,可是,俺明白一件事——绝不能向一起并肩战斗过的兄弟们动刀动枪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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